民间故事：狐酒

吕文

很久以前，文泉城西三十里一个三岔路口 ，有家兄妹开的名曰“五味”的小酒店，哥哥程诚是店老板，待人和善，妹妹程英做厨师，烧得一手好菜。
一天月夜，程诚正好在灯下清算账目 ，忽然，隔壁专门存酒的房间里传来响声。程诚一惊， 心想莫非有人偷酒，便起身蹑手蹑脚凑近壁缝，借着从窗外射进的月光，看见一狐狸正将头伸进酒坛里，贪婪地畅饮。程诚大喝一声，那狐狸惊慌地越窗逃走。 程诚手持烛灯走进隔壁房间，见那坛酒已被狐狸喝去了一半 ，好不心痛。余下的一半酒，显然也被狐狸弄脏了，不能卖给客人喝，倒掉又怪可惜的。程诚决定将这半坛酒留给自己喝，便想先尝一口，可酒还未进口，醇厚的酒香将他镇住了。平日自己喝这种低等酒，酒香可没有这么浓。 今天这酒是怎么了？
他连忙呷了一口酒，一回味，只觉得此酒纯正甘醇，可谓上等好酒，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进过这种酒啊！因为自己的小酒店招待的都是当地的平民百姓，或过路赶脚的人。有钱的人哪个愿上这茅舍酒店进餐，好酒在自家的小酒店是销不动的。难道是自己常去进酒的秦家酒坊发货时，伙计将上等酒当低等酒发了？想到这，程诚连忙又查看其它一同进来的酒，香、色、味都不如刚才狐狸喝过的那坛酒。这是怎么回事？程诚琢磨了半夜，也没有想明白。
第二天，程诚将那坛狐狸喝剩下的酒，斟给几位常来喝酒的轿夫品尝，他们都齐声称赞，好酒，好酒。随即，他们又脸露难色说：“程老板，我们都是吃力气饭的，又要养家糊口，你卖这么好的酒给我们喝，我们可喝不起呀！”
“几位，你们不必担心，这酒钱跟往常喝的酒一个价。”
几位轿夫立马满脸喜色，说：“这感情好，敢问程老板，你这新进的酒叫啥名字？”
“狐酒。”程诚不假思索，就脱口而出，可话一出口，又反悔不迭，要是人家知道这酒是被狐狸喝过，会怎么想。
“什么‘福酒’，真是酒好，名字也取得好。”谁知几位轿夫听岔了，将“狐酒”错听成了“福酒”。精明的程诚见状，也忙附和道：“对！‘福酒’，喝了这酒，全家人都有福气。”
接连几夜，那狐狸都来酒店偷酒喝，说也奇怪，只要被那狐狸喝过的普通酒，都会变成色香味俱佳的上等美酒为此，程诚不但不讨厌那狐狸来偷喝酒，反而天天夜里盼那狐狸来。因为那低价的“福酒”为他招来了不少客人。可惜好景不长，半个月后，那狐狸再也不来酒店偷酒喝了。经常来的客人喝不上“福酒”就问其原因，程诚只好陪着笑脸说：“福酒”最近货源紧缺。
这天夜里，程诚正在琢磨那狐狸，为何不来偷酒喝，突然传来敲门声。程诚开门一看，是位衣着破旧，面容姣好的女子。那女子说：“我叫巧儿，家乡今年闹了水灾，逃难于此，今夜见此处有灯光，想借宿一夜，不知方便不？
程诚想了一下说：“好吧，你就到后房与我妹妹共宿一晚。”说罢，程诚就将巧儿带到后房，叫醒妹妹。 妹妹程英心好，起床后问清了情况， 便到厨房弄了些东西让巧儿吃，巧儿很是感激。
第二天早上，巧儿并没有离开“五味”小酒店的意思，只是在酒店里找着活干，端菜，上茶，舀酒，甚是麻利。程英可怜巧儿，又见她勤快，正好店里也差个打杂的，便有意思留下巧儿，与程诚一商量，程诚点头同意，巧儿更是欢喜。也是怪，自从巧儿进了酒店，程诚从秦家酒坊进的低等酒又都变成了上等美酒。 但是程诚并没有发现又有狐狸来偷酒喝。“五味”酒店又开始供应低价的“福酒”了，生意也红火起来，你来我往，客人络绎不绝。
这天夜里，巧儿听见放酒的房间里有淅淅沥沥声响，俨然水漏一般。巧儿好生奇怪，她见程英熟睡，便起床从壁缝里窥视，程诚用葫芦瓢舀满一瓢水，款款灌入酒缸中。巧儿莫名惊诧：程诚为何干这等营生？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呀！
程诚做好一切，正准备离去，忽然发现巧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，不由吓了一大跳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？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巧儿面若冰霜，冷冷地说：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干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！”
程诚叹了一口气说：“既然你全看见了， 那我就告诉你。你是知道的，酒店的酒都是我从秦家酒坊进的，时间一长，我与秦家一女子相识了，后来又痴心相爱了。可那女子从小父母双亡，是由她叔父婶娘抚养成人。他们说如果我想娶她，就在这月月底拿2000 两白银作为抚养费，如在本月底拿不出来，就将那女子嫁于一财主做小妾。眼看限期逼近，银两尚未凑齐，一念之差，起了邪念。”


程诚看了一眼巧儿又说，“我想，反正等明日这低等酒，掺了水的酒，都会神奇般变成‘福酒’ ”程诚接着又把低等酒变美酒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巧儿听， 他认为巧儿知道这离奇的事会吃一惊。然而，哪成想巧儿却不以为然。
一本正经地说：“这有什么奇怪的。程公子，还是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。其实，我不是人，而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。那先前偷酒喝的狐狸就是我。因为我嗜酒如命，又喝过人间佳酿，加上千年的修炼，使我全身的血液及唾液都成为了琼浆玉液。所以我喝酒后，唾液浸入酒里，低劣酒都会成为美酒。我见你低劣酒变为美酒后，还以普通酒价卖出，并不抬价，知你人好，心好，使得我动了凡心，想与你结为百年之好。于是就化成人样撒谎进了你这‘五味’小酒店。每次我开坊给客人倒酒之前，都偷喝一口，一来解馋，二来让酒变成色香味俱佳的‘福酒’。然而今天你的行为太令我失望了。”
巧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：“不过，你刚才说的那女子倒是令人同情的，不知她叫啥名字？”
“她叫秦九娘。”程诚听巧儿诉说一切后，又惊又喜又怕。
“是秦九娘。”巧儿忙说，“说起九娘，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。记得那是五年前，我到秦家酒坊去偷喝酒，一没留神被她叔父设下的猎夹夹住了腿，是好心的秦九娘将铁夹子用木棍撬开，才使我捡了一条命。真没想到我的情敌、你的意中人，竟然是我的救命恩人。看来为了报答恩人成全你这痴情汉，我应该帮你们一把。”说罢，巧儿拿过葫芦瓢，将手指伸进口里咬破，将血液滴进瓢里，滴了九滴后，巧儿将瓢递给程诚说：“你拿去， 一滴血可以将一缸劣酒变成人人爱喝的‘福酒’。”
程诚接过瓢，正要向巧儿道谢，可巧儿一闪身，不见踪影。
程诚按巧儿的法子，将血滴进9 口水缸里，酿成了“福酒”，运到文泉城批卖，凑足了 2000两银子，娶了秦九娘。
程诚不忘巧儿的好处 ，也为了不让自家酒店的“福酒”断货，便潜心钻研酿酒技术，在妻子秦九娘的帮助下，终于酿出了地地道道远近闻名的“福酒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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