盗墓史——读王子今《中国盗墓史》

秭归橙子

古人视死如视生，想要把生前的荣华富贵都带入死后的世界，从周朝厚葬之风兴起，盗墓也随之兴起。盗墓，如果按照动机划分有三种，一是求财。每逢乱世，各个势力为了强大自己的财力，多会选择盗墓。如东汉末年，曹操就组织军队大批量盗掘古墓，大名鼎鼎的摸金校尉就是曹操当年设置的专门盗墓的官职。可能曹操把别人墓盗多了，知道“未有不亡之国，亦无不掘之墓”这个道理，曹魏政权开始推行简葬，“居贫瘠之地”，“不封不树”，“敛以时服，无藏金玉珍宝”。古往今来民间一直都有靠盗墓发家的。先秦就有“抇（挖掘）之必大富，世世乘车食肉”。连《史记》都记载“盗墓，奸事，田叔以此起家”。
二是把盗墓当做个人兴趣（这兴趣着实诡异）。历史上有个太守叫王玄象，“好发墓，地无完椁”。
三是把盗墓当做一种报复的行为。《左传》记载，齐懿公和邴歜父亲争田地未果，待他父亲死后，懿公开棺断其尸足；还有一个著名的开墓报仇事件，是伍子胥鞭尸为父兄报仇的故事。《史记》记载，楚平王杀害了伍奢和伍尚，伍奢的另一个儿子伍子胥流亡到国外。平王死后，昭王即位，伍子胥率领吴军攻打楚国，掘平王墓，“出其尸，鞭之三百，然后已”；明末李自成叛乱，崇祯皇帝指使汪乔年挖了李自成的祖坟。据记载，墓室有一蟒蛇，吞了好几个盗墓贼。各个朝代出于各种目的，盗墓之风从未停息，一个墓上有各个朝代的盗洞一点也不奇怪，比如秦公一号墓上就有从汉代到唐宋的317个盗洞。
盗墓这种行为和相关逸事出现在各个朝代的正史，野史，文人笔记中。下面来看看史书笔记记载的奇闻异事。
有记载的古代开棺掘墓有一个共通处，就是大多墓主人都面如活人，更有死而复生的演绎。如：“容貌如生，衣服不朽”，“棺中有人，鬓已斑白，鲜明面体如生人”“衣服容貌皆如生，举体有暖气”“形质俨然如新逝者”“剖棺见一女子，年可20，姿质若生”……墓主人还是当初下葬时候的样子。开棺之后墓主人复生的：“问汉时宫中事，说之了了皆有次序”“奴犹活……常游走居民间，无止住处，遂不知所在”“，“开棺，见一人被发覆面，蹲于棺中”。死而复生可能是后世演绎，不过面如活人可能是真的？难道因为古代的气候条件导致墓主人不朽吗？还是因为有特殊的防腐技术？
史料记载了很多和盗墓相关的灵异故事。半夜梦到有人说，“你为什么坏我坟墓”，结果在自己床前挖出来一个棺材；见一金牛堵住墓道的门，一碰它就惊视左右 ；烧古墓，鬼大哭，惊闻数百里 ；盗墓贼看到一个女子站在坟上，走近就消失了，于是他们决定挖了她的坟墓。不想墓主人是个20岁少女，还活着能开口说话“我是东海王家女儿，随葬品你拿走，别伤害肉身”。因为女子手臂上有玉钏，盗墓贼把人家手臂砍下夺走了。结果，女子又死过去了。虽然此故事有传奇色彩，不得不说，盗墓贼真是贪婪残暴；明朝记载了同样的故事。墓碑上说墓主人是昭明太子妃，盗墓贼开棺之后墓主人还活着，且能说话，“我修炼期限已满，升仙在即，请不要伤害我的肉身。”盗贼不听，砍下她一个手指，血流不止，她就死了，而贼人拿走了她的珍贵陪葬品；盗墓贼撬开棺椁，看到一个绿衣人，拿走了一个陪葬杯子，回去之后绿衣人就出现在那个人的家中了，而且一天能看到好几次，这个人因此十分心烦；有一个叫秦进崇的军兵，修城墙时打开一个古墓，看到一首隶文的诗，这首诗竟然昭示了他的死因；有人还能预料到自己的墓在800年后会被一个叫张僧达的人打开。无独有偶，元代有个叫刘秉恕的人，他的弟弟精通术数（算命算卦之类）。嘉靖年间刘秉恕的墓被打开，官兵看到墓碑上记载一谶语，“发冢者，李淮也”。于是官兵真的找到一个叫李淮的，拷问后发现就是他盜了这个墓。
盗掘帝王墓，一般都会有厄运。比如，杨髡在洗劫过宋陵之后，下剩的一些财宝被附近村民捡去，“其后凡得金钱之家，非病即死”。万历皇帝的定陵是唯一一个被考古打开的帝王墓，相传当年红卫兵冲进万历定陵烧了遗骨，并把棺椁抛下山沟，棺木被村民捡去做成了柜子，这家的三个孩子都死在了这个柜子中。
史书里也有骇人听闻的故事。豫章郡一个家奴，掘开了昌邑王墓，发现尸体还完整，因为僵尸可以入药，军士们把尸体瓜分了；隋炀帝时期，麻叔谋在主持开凿大运河的时候，由于沿途会毁坏平民墓地，于是很多有钱人都来贿赂他以保全祖坟。有一个叫陶榔儿的巨富，怕挖到自家祖莹，把一个三四岁的小儿蒸了献给麻叔谋。麻很喜欢，赏给他黄金十两并且保住了他祖坟。于是陶榔儿经常偷别人家的小孩儿献给麻，以至于贫民也争先偷别人家的孩子献给麻；杨琏真加毁坏了南宋诸位皇帝的陵墓，还把他们的遗骸堆积在一起建造成“镇南”塔来镇压，而且理宗的颅骨还被他们拿来当酒器。
再来看看有哪些奇异的墓。汉末刘表的墓被盗掘的时候，“香闻数十里”，久久不散，因为他儿子在他棺材里塞满了珍贵香料。袁枚也记载过一个形制奇特的古墓。一个孙姓人挖沟的时候挖到一个石门，打开之后墓道宛然可见，随葬品都是瓦制，墓中停放着两个棺材，棺椁旁边放置了几个殉葬男女，尸身都被定在墙上。盗墓贼凑近之后，墓室吹来一阵风，陪葬品棺木都化成了灰，白骨也化成了白尘。殉葬者被钉在墙的说法，现在还没有得到考古证实。
盗墓史，是历史的另一个横切面。从盗墓也能看到很多政治，经济和文化的内涵。 中国人有敬奉祖先的传统，相信奉养祖先会给人带来福祉，族谱族系是中国人很重要的身份标志。挖祖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政治立场，军士策略，和国家安危。南越王赵佗臣服于西汉竟然是因为文帝言辞恳切的说，“亲昆弟在真定者，已遣人存问，修治先人冢”。文帝真诚的说要修赵佗先人的坟茔，南越王于是决定归顺西汉，互相通商，建立交流关系。自古都是乱世盗墓猖獗，古代绿林，黄巾，安史之乱都出现大规模的盗墓行为，近代军阀混战时孙殿英轰炸了清东陵，把慈禧墓室里的大量珍宝洗劫一空，把乾隆带到棺材里的珍贵字画都毁弃成为泥浆。相反，治世便会严厉打击盗墓，唐朝就有严禁盗墓的法令，然而从古至今都盗墓都百禁不止。
进入近代之后，盗墓仍然在继续，有重要史料价值的文物悄悄流入拍卖行。楚王酓审铜器群流入海外；有晋楚成濮之战史实晋文公重臣狐偃铭文铜器在香港拍卖…… 或许如果这些流入海外的文物被专业的考古专家研究，会有重大的文化发现，甚至可以改写历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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